《丹劫》 第五章 执迷不悟

遭遇如此重创，潘九竟仍未醒悟！他固执地认为，是自己行为不端才导致炼丹失败，并非丹术本身有假。他对丹术的痴迷，反而更深了。

不久，又一位“丹士”慕名而来，谈吐不凡，与潘九“相见恨晚”。潘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，向其倾诉：“前番遇一高人，真能点铁成金！当面试过，还替我烧炼了母银。可惜后来我一时不慎，得罪了他……唉，功亏一篑，痛失仙缘啊！”

新丹士傲然一笑：“点化之术，岂独他能？待我试与兄台看！”他如法炮制，同样用“缩银术”点出了银子。

潘九大喜过望：“天助我也！前番错过，此番必成！”他变卖家产，又凑出一千两银子交给新丹士。新丹士呼朋引伴，招来几个“帮手”。潘九见“银子”来得“容易”，放松了警惕，毫无防范。结果一夜之间，这伙人连同炉中银子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潘九再次人财两空，又羞又怒：“我为此耗尽心血钱财，前次自误，指望此次成功，谁知又遇骗子！我定要找到他们！他们必去别处行骗，或许能追回些损失。就算找不到，或许……还能遇上真正的仙法呢？”执念驱使下，他收拾剩余细软，踏上了寻访“真仙”之路。

钱财耗尽，落魄潦倒的潘九流落到了苏州。一日，在阊门熙攘人群中，竟迎面撞见了骗他一千两的那伙人！潘九怒火中烧，正要发作，那伙人却满脸堆笑，如同见了至亲好友，一把将他拉住。

“潘兄！可找到您了！”为首的丹士热情洋溢，将他拉到一家大酒楼雅间，好酒好菜摆上，连连赔罪：“前番辜负兄台厚恩，实在愧疚！但我辈行走江湖，各有难处，兄台勿怪！今有一法，可补偿兄台损失，无需再生枝节。”

潘九将信将疑：“何法？”

丹士压低声音：“兄台前日那千两银子，我等早已散尽。现下山东有一巨富，也请我等炼丹，契约已定，只待‘家师’驾到，便可交付银两开炉。奈何家师云游未归。兄台若肯暂扮家师，待那大户交了银子，我等立刻先还兄台前债，易如反掌！否则，兄台再寻我等也是徒劳。兄台意下如何？”

“家师是何模样？”潘九急问。

“乃是一位得道头陀。只需兄台略剪去些头发，我等以师礼相待，同赴山东即可。”

急于翻本的潘九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，鬼使神差地答应了。剪去头发，扮作头陀，被这伙人前呼后拥，恭敬万分地送到了山东大户家中。

大户见“高师”驾临，毕恭毕敬。潘九本就博学，又有“经验”，谈起丹道头头是道，唬得大户深信不疑，当夜便奉上二千两白银作“母银”。潘九被灌得酩酊大醉。次日商议安炉时，那伙人瞅准空档，带着银子溜之大吉，只留下“潘师父”一人。

大户发觉被骗，怒不可遏，将潘九捆了要送官究办。潘九吓得魂飞魄散，嚎啕大哭，道出实情：“我是松江潘九啊！并非他们同党！我是被他们骗了，又被他们剪发假扮师父，指望拿回被骗的钱啊！谁知他们连您的银子也骗走了！我是冤枉的啊！”他哭诉了被骗经过及松江家世。

大户派人核实，潘九所言身份不假，确系被骗，无奈将他放了。身无分文的潘九，顶着个不伦不类的头陀发型，一路乞讨回乡。